冬天的小路（一）

宋贵富

终于又踏上这条小路。一个冬天的午后。

第一次走这条路、这条石堰河边的小路，是40多年前——上世纪70年代中期。季节应该更早，夏天的一个午后，跟你一起。

而后，就这条路上，我们经历了秋天，走到冬季。那时，这路上还没有这样的石板，这样的混泥土。都是土路，总是很泥泞。

路的起点，在大队部，也是大队小学出口处。一根田坎出来，分叉。一条往下，过长石桥，上公路；一条往上，顺小溪边，弯弯曲曲的土路。

我们走得更多的，就是溪边这条土路。而这分叉处，就是我们常等待的地方。那时，这里总有许多西风竹、斑竹和芭蕉。如今，都没了，都早已沧海桑田。但溪水还在，还是那样悠悠地流。

认识你，记得是大队知青第二次开会吧。我那批知青下乡后的第二次。其实第一次就应该见到了你，但那天不是你主持，你娇小的身影肯定是被遮蔽在哪个角落里。那天被你吸引，并非是你首次以团支部书记的名义来主持知青大会，而是你那白底碎红花的短袖衬衫。那时，这是多大胆多漂亮的衣服啊……朗润的声音，从你小巧的嘴唇里缓缓流出；蛋白一样的脸庞下，一根齐腰的大辫子——那时已是文革后期，还能有这样“四旧”的长辫，真不知需要怎样的努力。不知是刻意还是自然，在你胸前的花衬衫上，随着你语调的高低微微地晃动……我的第一反应是，天啊，这样苦寒粗糙的山村，怎么会有这么雅致的一个你？

会后听说，你比我早下乡，是从外地转来的。家是一大型国营企业的，父亲是个级别很高的领导。到这里，就是来过渡的。那时，我父亲虽已从文革的运动中开脱出来，但无论政治地位还是经济地位，都在社会最底层。所以对你这样的家庭和身份，总是很反感。但不知是青春的力量还是你太出彩，会上不经意的几眼，你偶尔飘来的眼光，就那样顽固地闯进了脑子里。甚至你的举手投足、一颦一笑，总是“才下眉头却上心头”……

    作者简介：宋贵富，男，现年64岁。1975-1979年在四川泸县白马公社当知青，1980-2000年在泸州油漆厂上班，2001-2017年在四川省泸州市江阳区社区居委会工作。

    2001年开始散文写作，先后在《泸州广播电视报》、《泸州晚报》、《川江都市报》等发表散文数十篇。散文《清晨》获“泸州市庆祝建党九十周年征文大赛”中老年组第一名；散文《我有一间小书房》获中国散文网“第五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”一等奖。现为泸州市作家协会会员。

    编辑：邓祖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