搬家2月有余，家中琐事总算初步就绪，晚饭后终于可以有点“闲来无事”的时间。随手拿起儿子的高中语文课本，一翻恰巧是杨振声的《书房的窗子》，说的是作者抗战后连住房都无法租住，却幻想有间书房，且还想到了书房的窗子……

由杨振声的文章想到我自己，自己的书房——现在恰巧就坐在自己的书房里。辛苦大半辈子，终于有了个觉得勉强还可以的房子——尽管这也远远落后于同辈人，但与我熟知的人比，我的书房绝对远胜于他们。这在装修房屋时，就也体会到了。木匠和漆匠都说，从业一二十年来，这么连片的书柜，从未做过。尤其在搬家时，三四个大汉只是搬书，就折腾了两三个小时才搬上车。而从搬运的叫苦声中，也知道他们确实从未这么搬过书。

在接下来将书拆包上架的过程中，是自房屋装修大半年来最快乐的时光。尽管几天时间里，有时近乎通宵，非常地辛苦，但内心却是非常的喜悦。我自幼读书不多，小学三年级不到就因文革辍学在家。闲来无事途经收荒铺时，偶然发现店里因“破四旧”堆了不少的书。去翻看时，有时与伙伴们恰巧能凑到三五分钱，那薄薄的小人书，也就买回三两本。就这样，开始了我的积书生涯。可惜的是，接下来的几十年里，由于生活所迫、环境所限，所积图书总是如猴子掰包谷，一路散失。特别是几次大的变动，更是丧失殆尽。就这十来年环境稍稳定的时段，仍总受经济所限。更为麻烦的是，老婆对此一直深恶痛绝，每有不愉快或得罪之时，总叫嚣要叫收荒匠来一并收拾。加之房屋所限，所余几本残书，也只能打包堆放。而后这大半辈子积蓄，终于有了这套房子。再而后特别是在儿子的竭力声援下，终于争取来这间书房。

房间不大，约12平方，书柜占去三分之一。进门方及左侧至屋顶皆为书柜书架；右方书架占一半，转角为电脑桌；前方系书桌，书桌连飘窗——这肯定是我的首创——既节省了空间，又节省了票子，且光线也不错。

所余空间不大，但因安排合理，效果也非常不错。尽管远没有杨振声所设想的书房那么阔 ，但之于父母辈都是文盲的我，应该是非常满足了。

飘窗也没有杨振声所设想的窗子那么正规，是既不南、也不西，东、北也不向，而是东南向！这当然是房屋朝向所限——据说现在的开发商建房都不会让你的房子正东正西，更不会让你坐北朝南，而总是不东不西、不南不北的。

窗下是草坪，草坪前是路，过路也是草坪，然后是房子。整个小区不大，搬来的人也不多，倒也颇为清静。窗外树上总有些如麻雀、白头翁、乌鸦等，当然，更多的是叫不出名的鸟。清晨，它们总是比我还早，朦胧的睡眠中，就能听到它们的叫声。但现在它们早已是“倦鸟也归去”。要不，如晚上也这样闹，即使在这样的书房里，也只有听他们的戏了。

书柜书架不谓不小，但当把百十包图书上架后，仍显太小，连码带堆，还把儿子屋里的书柜也填满，才总算基本放完。不过，我也非常满足！一个小老百姓，下班后三餐外，能在自己的书房里藤椅上，旁边一杯茶，随手一本书，任那柔柔的灯光轻泻在上面，就算是“装模作样”也安逸。眼睛疲劳之余，静静目送满目的书架、透着本色木纹的书柜，或者窗外幽幽的草地、婆娑的桂花树，甚至对面大楼星辉的灯光，在这浮躁而冲动的时代，真是难得的一大享受了——

至此，突然想到，数年前我曾写过一篇叫《我梦中的新生活》的文章，里面我曾梦想：“陋室也想再多一间，除了吃喝拉撒，还应该有个小小的书房。虽不求‘红袖添香夜读书’，但仍想‘年年岁岁一床书’。”没想，这就成了现实，现在就坐在自己的书房里。

——窗外，一辆小车晃动着雪白而耀眼的光不合时宜地遛了过来，使我的眼睛有点迷离，这又猛然想起《书房的窗子》里结尾那段话，借用，作本文的结束吧： “假如，你嫌这样的光太朴素了些，那你就在墙边种上一行疏竹。有风，你可以欣赏他婆娑的舞容；有月，窗上迷离的是潇洒的竹影；有雨，它给你平添一番清凄；有雪，那素洁，那清劲，确是你清寂中的佳友。即使无月无风，无雨无雪，红日半墙，竹荫微动，掩映于你书桌上的清晖，泛出一片清脆，几纹波痕，那般的生动而空灵。你书桌上满写着清新的诗句，你坐在那儿，纵使不读书也‘要得’。”

这办法真好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