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 歌

宋贵富

      说到歌曲，按进入社会的流行时段，似乎总有新歌老歌之分。老歌，尤其是那些经典老歌，一般多为中老年人喜欢，而新歌，则多为年轻人所偏爱。这在我家里就很明显，每当电视机里传出那一首首优美的老歌弦乐时，我心里的感觉就是爽，而一但屏幕里出现那些“劲爆”的歌曲及疯狂的画面时，儿子的屁股就会跟着发抖。

      我喜欢老歌，并非是步入中老年后才形成的，而是自年轻时起，就总觉得老歌那悠扬的曲调、通俗易懂的歌词，却又寄予了简单明白的道理，让你无论何时，总能找到对应的感受，与你内心的每一次跳动合拍，并随着岁月的流逝，如窖池里的老酒，愈久，愈透出其醇香。而这，决不是而今那些“没心没肺” 之类的新歌所能企及的。

      对老歌这样的情有独钟，我曾有过一次非常独特的感受。今生，就有那么一次。

      那是上个世纪，1978年深秋，一个天气极好的下午。明亮的太阳，瓦蓝的天空，还有懒懒飘来的白云——正是收获的好天气。在那温暖的阳光下，我忙着在我那几分自留地上收获我的劳动果实——挖红苕。正挖着挖着，不经意间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声音，时有时无，仔细一听，却又是一片寂静。当我又继续我的辛苦时，几公里外人民公社的大喇叭里，一阵稀里哗啦的噪声后，一段既熟悉又陌生但极优美的旋乐响起，随之而来的竟是“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，洪湖岸边是呀嘛是家乡啊……” 老歌，一首久违的老歌——《红湖水浪打浪》！那么明亮，那么清纯，那么酣畅淋漓，犹如沙漠中的一股清泉，猛然间流进我干涸的心田……顿时，一种巨大的幸福和享受袭遍我的全身——这样的激动和感受，肯定是我有生以来从没有过的！在不知不觉中，我丢开了手中的锄头，朝着公社的方向，斜躺在那新翻挖的土地上，仔细聆听歌曲的每一段、每一句、每一个词。我凝望着深遂的蓝天，看那一朵朵飘来又飘去的白云，倾听着大喇叭里的每一个音符，眼里的泪水，不由得流了下来……不知过了多久，直到潮湿的泥土浸润了我的衣背，阵阵凉意把我激醒，才知大喇叭早已停唱，而那泪痕，也干涸在我的脸上。但那特定的感受，从此，就深深地落在我的心里，成为我一生永难磨灭的印记。

      自那《红湖水浪打浪》的歌曲播放后，一些久违的老歌逐渐地解禁播放，每晚在我那孤寂的茅草棚内、屋角的纸壳喇叭里，除了仍有农业学大寨的革命歌曲外，播出的老歌也越来越多。而这，也就成了我每晚必享受的一道美味——也正是那一首首老歌，不断慰藉着我的心灵，伴我度过了农村“知青”生活那最后一段艰难的岁月……自那以后，喜欢老歌，就成了我不变的情结和唯一的爱好，从而也使我单调的生活，多了些色彩。

     谢谢您，老歌！